
□南京关立蓉配资炒股网选
一个人关于味道的记忆,往往能串联起整个人生。譬如我,无论尝过多少滋味各异的瓜果,黄瓜独有的、纯粹而清爽的气息,始终无可替代。这气息与童年、青春、爱情、亲情有关,成为生命的一部分。
七岁的一个夏日,正午时分,大人们午睡,我和院中一个小伙伴偷偷溜出家门,去七里外的乡下,取一捆传说中的芦稷。没戴草帽,短衣短裤,我俩就这样行走进白花花的日光里。走得唇口干口燥,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树荫,瘫坐于地。小伙伴突然惊喜地喊道:“黄瓜!”回头一看,我见到一排排黄瓜架静静地立在地里,黄瓜叶子被日头晒得打了卷,垂挂的黄瓜愈发显得青翠、腴润,绿得汪着油光。蝉鸣声声,四周无人,我们猫腰钻进黄瓜地,一人摘了一根,在衣襟上擦了擦,对半掰开,“咔嚓”一声,声响脆爽。牙齿破开微韧的表皮,一股清爽迷人的汁液猛地迸溅开来,瞬间润泽了干渴的喉咙。那种极淡的、近乎于无的甜,极具穿透力,一路凉到心里,将炎热和疲惫涤荡一空……
再次让黄瓜的滋味在心中泛起涟漪,是1992年的夏天。在一场同学聚会上,我与他相识。可最终,我们走到了分手的边缘。在一家小饭馆里,他点了二碗清汤小馄饨,还有一盘炝黄瓜。汤碗端上来,清波微漾,馄饨似裹着团团嫣红火焰,在汤中沉沉浮浮,像极了我们不安的内心。黄瓜被斜切成匀停的小段,层层叠叠堆砌成玲珑的宝塔形,每一层间点缀着殷红的小米椒,顶上撒了些许白色的芝麻,又淋上香油,整个“宝塔”光泽晶莹,静静立在瓷盘里,不似菜肴,更像一件不忍下箸的工艺品。浓烈的油香气味,几乎掩去黄瓜的清芬。我知道他薪水微薄,悄悄走向前台结账,回头看他竟已拂袖离去……
幸运的是,后来遇到对上眼的人。先生是军人,在北方某部服役。军营在市郊,战士们开垦了一片菜地,暑假来时,正是黄瓜、西红柿等农作物成熟的季节,累累果实垂挂枝头。炊事兵采摘嫩绿的黄瓜,整筐运往食堂。临时公寓的阳台正对着食堂的后厨,隔着透明玻璃,我看到,那些新嫩的黄瓜接受凉菜间的洗礼,炊事兵手起刀落,啪啪声不断,将黄瓜拍出豪迈的气势。拍碎的黄瓜被切成片,淋上麻酱和醋,再撒花生碎,一盆盆端到打菜窗口……
在老家,现在还种植一种古老的黄瓜品种——老黄瓜,其貌不扬,短短胖胖,汁水却异常丰沛。过去,每年老黄瓜成熟的季节,公公都会送些给城里的亲家,这些朴素的瓜果,连接着亲人们之间的情谊。婆婆长期卧病在床,公公年过八旬,依然热爱劳动,身体健朗。他每年还种植老黄瓜,暑假里我们回家,又看到成熟的瓜挂满藤架。婆婆生病七年,她的饮食起居,几乎全靠公公照料。有时,我觉得他就像一根老黄瓜,有着中国传统农人的品质,外表质朴憨厚,内心丰沛。
那天,我们带了几根老黄瓜给母亲,母亲把黄瓜削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“琉璃蓑衣”,切好黄瓜后,加调味品,她自言自语:“不放鸡精,你爸爸不喜欢。”父亲前年已经离世,我装作没听见,眼泪夺眶而出。母亲愣了一下,过了一会儿,她缓缓转身,掩饰说是要到外面院子里摘点藿香,让我们带回泡茶喝……
当我写下“黄瓜”这两个字,我似乎潜到自己的情感深处,一藤清寂,半世浮香,我在黄瓜的清芬中配资炒股网选,品味人间的深情厚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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